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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鵝來到英塔木

時間:2022-10-21 08:45:03 來源:網(wǎng)友投稿

父親去世后我經(jīng)常采用“葛優(yōu)躺”的姿勢長時間地待在29樓的落地窗前。某個傍晚,云霞似一群火烈鳥鋪天蓋地擠滿了天空,看上去像創(chuàng)世紀(jì)的第一天,也像世界末日。客廳突然響起的電話冷不丁打破了這種氛圍,母親怒氣沖沖的聲音通過噼啪作響的電話線一路傳過來。“她們把我扔在了這里!我一個老婆子,孤零零的,可憐巴巴的,坐在路邊又冷又硬的石頭上,風(fēng)把我吹得暈頭轉(zhuǎn)向。那啥,你速度來接我,來晚了我被熊抓走了也說不定。”

我的頭一下子大起來。哦,可憐的母親。繼而我又幸災(zāi)樂禍,誰讓你和她們一派。現(xiàn)在好了,她們把你扔了,你就在大石頭上坐著看落日吧。但我沒把這些念頭說出口。

“她們不會真把你扔在那里的。”我說。

“她們的的確確把我扔在了這里!”母親的嗓門把我的腦袋震得嗡嗡響。

我趕緊給麥維紫打電話,沒有人接。我又給麥維青打電話,也沒有人接。這不奇怪,自打在父親的葬禮上我與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姐姐大吵一架后她們就再沒有理過我,當(dāng)然,我也沒有理過她們。現(xiàn)在我給她們打電話,她們一定會誤認(rèn)為我先沒出息地向她們低頭示好。我有點(diǎn)后悔給她們打電話,我一急就把吵架的事情給忘了。

想起吵架,我心里一下子充滿了悲憤,她們兩個吵我一個,麥維紫說上句,麥維青接下句,就像配合良好的蒲松齡筆下的那兩只狼,一個正面撲咬我喉嚨,一個在后邊攻擊我屁股。我還擊了這個還擊不了那個,最后氣到長出獠牙,沖進(jìn)廚房找菜刀要砍她們,她們才乖乖地安靜下來。當(dāng)時我一手舉刀,一手指向她們,“誰?誰說我是撿來的!你?還是你?”麥維紫和麥維青一起搖頭否認(rèn)自己說過此話。她們兩個長得是如此地像,父親的葬禮上她們又穿著相同的白色孝服,戴著白色的孝帽,吵架的混亂中我沒有看清楚到底是誰說出了那句狠毒的話。我扔了刀坐下來大哭。這個打擊對我來說實(shí)在太大了,一直疼愛我勝過麥維紫和麥維青的父親竟然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是他在林場撿來的。麥維紫和麥維青說我根本沒有資格就父親的事發(fā)表言論,她們才是他的親生女兒,她們有權(quán)決定父親是留在醫(yī)院還是接出醫(yī)院,就算父親的死是因?yàn)樗齻儼阉映鲠t(yī)院造成的,也用不著我一個哈薩丫頭來指責(zé)。她們讓我滾回山上放羊去。但我不滾,我是沒那么容易就滾蛋的。我天天拉著臉穿著塑料拖鞋啪嗒啪嗒很響亮地在她們面前走來走去,就像在扇她們的耳光。最后她們?nèi)淌懿涣耍_著車帶上母親旅行去了。

我一個人待在家里半死不活有氣無力,百無聊賴的時候就翻看她們發(fā)在朋友圈里的照片——她們在遍地石頭的戈壁灘上揚(yáng)著絲巾拍的照片,她們在喀什河驚濤拍岸的橋欄上提著裙子拍的照片,她們在空中草原灑滿陽光的木板棧道上光著腳拍的照片,她們在雪峰下穿著羽絨衣騎著馬拍的照片,她們在賽里木湖邊羊一樣臥在草叢里拍的照片。

看樣子她們是從伊寧出發(fā),往東去往白什墩,那拉提草原,然后沿山脈向北到達(dá)喬爾瑪和克拉瑪依。根據(jù)照片上的信息,她們現(xiàn)在的位置是賽里木湖。看來她們打算穿過果子溝,繞道霍爾果斯口岸購買俄羅斯項(xiàng)鏈,土耳其羊毛裙,哈薩克斯坦牛奶糖,吉爾吉斯掛毯,然后大包小包歡天喜地地回到伊寧。

好一場盛大的旅游!我在家里咬牙切齒,恨不能把手里的手機(jī)扔出去砸在她們頭上。父親才死,她們就玩得如此嗨,真不愧是一對雙胞胎,連沒心沒肺都如此地步調(diào)一致。

我給母親打電話想問清楚她的具體位置,得知我還在磨磨唧唧,母親火冒三丈,“胡大誒,你趕快吧,記得把我的厚披巾帶來,我快凍成冰雕了。這里冷得像是在月球上一樣。”

我抱著母親的披巾上了車才想起忘記給自己帶件厚衣服了。雖然已經(jīng)是五月,早晚氣溫還是很低,尤其在海拔那么高的賽里木湖,雪峰一年四季在頭頂散發(fā)著天宮的寒氣,就算在夏季也冷得要死。我有點(diǎn)擔(dān)心母親如果一直坐在大石頭上吹風(fēng),會真的凍成冰雕也說不定。從伊寧開車去她所在的位置,至少要三個小時,但愿母親大人能在三小時內(nèi)堅持住不結(jié)冰。

我不知道麥維紫和麥維青什么原因要把母親扔在那樣一個地方。這兩個不靠譜的家伙,讓我說什么好呢?我猜想她們一定是吵架了。她們一旦吵起架來結(jié)果就是這樣,一個甩手而去,另一個也甩手而去。

想到她們兩個吵架,我多少有些幸災(zāi)樂禍。我比她們小三歲,從懂事起就看著這對雙胞胎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她們兩個又長得是如此地像,別的雙胞胎,多少有那么一滴滴的區(qū)別,或者這個比那個胖一點(diǎn)點(diǎn),或者那個比這個多一顆痣。她們兩個就像《追魚》里的鯉魚精,這個是照著那個的樣子變出來的,不差一絲一毫。她們兩個好的時候形影不離,全當(dāng)我不存在。后來,住我們家后邊的斯德克老漢一家搬走了,斯德克老漢從農(nóng)科所退休后決定到伊犁河邊的蘋果園種蘋果去,他把房子賣給了曹魏家。曹魏的出現(xiàn),讓麥維紫和麥維青沒那么好了。剛開始的時候她們一起找曹魏玩,在他家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拉手風(fēng)琴,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唱《紅河谷》,或者去伊犁河邊看落日。后來她們分開去找曹魏玩,而且是瞞著對方。再后來她們?yōu)榱瞬芪洪_始吵架。她們吵架的時候都來拉攏我,想以此孤立對方。我天生就是一個兩面派,一會站在麥維紫一邊,一會站在麥維青一邊。我同時還是個叛徒,把她們當(dāng)秘密告訴我的事情全透露給了母親。母親氣急敗壞又毫無辦法。是啊,她能拿她們怎么辦呢?她把她們的外表生得一模一樣,她把她們的心思也生得一模一樣。母親已經(jīng)預(yù)見了可怕的后果卻只能拍著大腿唉聲嘆氣。不用說,幾年后曹魏和麥維紫準(zhǔn)備結(jié)婚的時候,孿生姐妹不可避免地大吵一架,這一架之后她們數(shù)年互不說話,直到曹魏車禍死去,才冰釋前嫌。

照我看也沒有完全冰釋,只冰釋了一角而已。要不然她們不會動輒吵架。她們的吵架跟伊犁河谷五月份的龍卷風(fēng)一樣可以莫名其妙地平地而起。

盡管這樣,我們?nèi)胰诉€是大松一口氣,畢竟,兩人的關(guān)系如曾經(jīng)的蘇聯(lián)和中國,已經(jīng)開始了交往并正在慢慢友好起來。虧得曹魏死了,否則麥維青是永遠(yuǎn)不會和麥維紫和好的。她那脾氣,和我們家養(yǎng)過的那只阿爾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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